回家的路,如此艰难
晚间妈妈打来电话说家里的农活忙完了,准备过两天去爸爸做活的工地,虽然一直都知道妈妈会在近期内走,但真接到这个电话心里还是猛地一抽,生出许多不舍。印象中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光只有七岁之前,可惜那个时候的记忆
晚间妈妈打来电话说家里的农活忙完了,准备过两天去爸爸做活的工地,虽然一直都知道妈妈会在近期内走,但真接到这个电话心里还是猛地一抽,生出许多不舍。印象中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光只有七岁之前,可惜那个时候的记忆实在有限,能想起来的童事也寥寥无几。
七岁时爸爸妈妈一起外出打工,留我和弟弟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每年冬天雪花笼罩大地的时候,我和弟弟就开始趴在窗前盼啊盼,希望能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看见爸爸妈妈提着行李从远方归来的身影,等到次年春天门前柳树发出新芽的时候,爸爸妈妈又会收拾行囊准备出门。
一年又一年,我和弟弟就这样在爷爷家和爸爸家来回搬家。
直到初三时奶奶生病,爸妈回来照顾了一年,那一年里见面的时间也不多,妈妈一直在医院里陪奶奶,爸爸偶尔回家一次,换爷爷去医院看望,有时大人们全在医院,我和弟弟晚上害怕就挤在一张床上。
直到奶奶病逝,家里办丧事,才完完整整地跟爸爸妈妈一起住了一个月,当时农村里流传着很多关于死人的故事,吓的我晚上不敢一个人去洗澡,妈妈便每天晚上在澡盆旁陪着,晚自习回来刚进村口就能看见爸爸等待的身影,那应该是记忆中最悲伤也最幸福的一段时间。
后来我在市里读高中,弟弟在家乡念初中,爸妈在外地打工。
再后来我去省会上大学,弟弟在镇上念高中。
大一寒假跟弟弟一起去苏州爸妈干活的工地,工地里空荡荡的,工人们都回去过年了,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不过没关系,这反而给了我们自由相处的空间,每天都是重复的事情,买菜做饭,压马路,逛商场,这期间跟爸爸学象棋,不过我没弟弟聪敏,总也学不会,最后弟弟没办法只好去商店买那种小孩玩的跳跳棋跟我下,日子虽然无聊,却有一股傻乐的劲,随便一句话都能将四个人逗的哈哈大笑。
晚上整个工地只有我们住的小屋有灯光,整栋大厦都黑黢黢的,每天吃过晚饭,爸爸便会带着我和弟弟在大厦转一圈,看看有没有来偷材料的梁上君子,探照灯在地上打出细长的光亮,我一遍又一遍的想象那些年爸爸妈妈两个人留在工地过年该是怎样的孤独。
大二寒假爸妈本来是准备回来的,没成想碰上了那场百年不遇的大雪,最终一家人被分割两地,我和弟弟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不过再也不会傻乎乎地抱着希望趴在窗前了。
大四时在芜湖实习,过年那天在医院值班,跟爸爸妈妈在电话里互相祝福,站在医院的窗前看见江边漫天的烟花,想起了小时候爸爸握着我的手放花炮的情形,这些烟花在空中绽放最终又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比我儿时玩的那些要好看的多,只是我再也没有了那种兴奋。
所幸,大学毕业后在市里顺利找到工作,家中只有弟弟一个人在上大学,爸妈的负担轻了不少,每年都可以回来,但是工地里年终结账通常都在二十六七,经常是上午结清工资下午坐车回来,下午结清工资夜里坐车往家赶,我也尽量在他们回来的第二天调假回家一趟。
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接着准备年货,妈妈在烟熏缭绕的厨房里传授那些古老的手艺给我,爸爸和弟弟在外面检查一年没住的屋子是否有什么瑕疵,每一年都累的疲惫不堪,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其乐融融。
终于弟弟也毕业了,并留在了省会,爸妈在我们的工作中看到了一丝回家的曙光,多年前爸爸把我举在肩头对邻居笑言:“女儿考上大学,我就不用在外面打工了,回来就守着这些地种庄稼”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后来的大学已经不是他所属时代的大学了,好在我和弟弟看着好像也终于熬出头了。
紧接着弟弟带了女朋友回来,爸妈多年在外打工,对于城里的房价多少也有些了解,弟弟刚工作两年,每月的工资只够两个人花销,爸妈把回家的心一收,又回到了我和弟弟都在上大学的状态。
这么多年来,爸妈一直是身在苏州心在家,一直都在计划着回家,但是一步步的变化使的他们的回家路变得扑朔迷离,遥遥无期,即使挣到了买房子的钱,谁又会知道会不会又有什么事呢,即使什么事都没有,到那时已有白发的老人面对着只有彼此没有我们的家,是不是就是他们心目中曾经对家的定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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