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王八蛋的俗套故事。
一
那年他在网络游戏里遇到了一个自闭的女孩。
她叫嫣，姹紫嫣红的嫣。
她很爱笑，在游戏中的角色也总是把微笑挂在嘴边。
但嫣不喜欢在现实中与人相处。
他问她为什么。
她说，总是顾及别人的感受很累。
听到她的回答，他以为嫣是任性的。
游戏里的嫣总是古灵精怪，喜欢闹，喜欢逗人笑。
他把游戏里的她比成《侠客行》里的丁当。
她说她是娱人娱己。
嫣在游戏里说要和他结婚，他欣然同意。
嫣在游戏外说她喜欢上他，他不知所措。
某一天，他拨通了嫣的手机号码，电话那头响过两声，电话被掐断。
他有些恼怒，却无可奈何。
第二天她拨通了他的手机号码，电话那头是嫣甜美的声音。
“喂，我们见一面吧。”
他和她就这样见了第一面。
她在街角朝他轻轻招手，腼腆地微笑。
二
新年的钟声敲响，嫣站在古庙外，看青灯古寺里挤得人山人海。
他怕嫣被人群挤开，把她紧紧抱在怀。
烟花绽放在新一年里的第一天，她有太多年没有被人拥抱过。
嫣说是他让她恢复了知觉，面对这个世界。
他相信这世上有命中注定。嫣相信他是注定。
他们握紧对方的双手。
嫣说，执子之手，死生契阔。
初春的雪花落在嫣蓬松盘起的发髻上，他的手微微触碰到嫣的脸颊。
红晕泛起，羞涩绽放。
三
三月春风柳嫩芽，花开雪尽。
嫣和他在一起像其他小情侣一样。她陪着他打球，他陪着她去图书馆。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游戏，一起发呆。他们也会争吵，心和心却靠得更近。
两个人这样相恋，相依。
好像这春花秋月就这样一年年过去，白雪染尽发梢的尘嚣，皱纹爬满握紧的双手。
直到那天，春日里的繁花都开尽，他在广场上遇到一个叫春香的女人。
那个丰姿艳丽的女人在视频里见过他。他们是网络游戏里的朋友。他第一次见春香，这样风情万种。
他把春香介绍给嫣。
嫣笑着叫她一声姐姐，从此把她当作自己的姐妹。
四
春香结婚得早，老公在外忙生意，两个孩子放在公婆家。春香总说手上那支值钱的玉镯子是他老公送的，可是她在这陌生的城市里没有朋友，只有嫣和他陪伴她。
两个人的依偎变成三个人的相伴。
终于有一天，嫣发觉他的手在自己的身后牵起春香的手。
他向嫣坦白，在他遇到嫣之前他暗恋着春香。
在这爱情里，嫣变成了第三者。
五
嫣病了。
命中注定，变成了劫数。
对于他，对于春香，那份不被世人接受的爱情催化着他们相互吸引。春香忘记一切抛开所有，疯狂地和他追求自己心中的渴望的“爱情”。
她和他私奔回到他的家乡。
在那个偏僻的小镇，春香取代了嫣。做他的女人，曾是嫣梦里梦到的一生。
六
春香和他开始过起柴米油盐的日子。
日复一日，激情退去，生活露出了它原本的面目。
她总是拿他和从前的男人比较，他无法满足她那样多的要求。
她开始抱怨，他们无休止地争吵。他给得了爱情，却满足不了她对物质的欲望。
长久积压对生活、对他的不满让春香彻底爆发。她数落他的无能。贬低他，鄙视他。
爱情已经无法再安抚她。
当他的笑被她的侮辱打落，他再也无法忍受。
从城里来收货的商人看上春香，带她逃离了这片穷乡僻壤。春香走了，他像被抽空一般，瘫倒在只剩下虚壳的爱情面前。
他开始想尽办法弄到钱，他的目标只有钱，他不愿再让任何一个女人因为钱离开他。
七
多年后，他成了有钱人。
很难再遇到一个不贪图金钱物质的女人。他渴望纯粹的爱，他想嫣。
回到当年那座城市，他拿着旧地址去寻她。
斑驳砖墙，老旧木门，浸泡在岁月里。深宅老巷，远离世外喧嚣。
他停留在一棵紫藤树下询问檐下休憩的老人。
老人看着他手中的纸条，摇了摇头。嫣早已不在人世。
他望着那人好久，回过神来发觉头顶的紫藤枯萎得只剩下藤干。
嫣曾握紧他的手说：“执子之手，死生契阔。”
他回去了。
在梦里，心口裂开不再愈合。
他回忆起多年前的春雪。雪花落在嫣盘起的发髻上，衬出她多少温婉清纯。
他忆起她害羞时脸上的红晕……
竟如此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