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大学对铺的兄弟，小凡。
赵本山说：“初恋根本不懂爱情。”
范伟说：“我对灯发誓，大哥，我真抽了。”
——写在前面的话

“一千两百一十七，一千两百一十八……”
我推门进屋的时候，女人正盯着医用计时器，似乎又在计算着什么实验时间。
我真够佩服这种学医的女人的，面对学术专业时无比客观、虔诚、甚至痴迷，比如说现在，警察都快找上门抓她了，她还在做什么实验计时；而对于关乎自身的事情时却主观的很，我给那么多人做过辩护律师，还是头一次被当事人约在医学院的尸体标本间碰面的，我是律师，又不验尸，我一进屋看到陈列着的十几具人体尸体标本，瞬间就觉得，像她这么漂亮的医学女博士，似乎就应该这么极端。
“现在的情况，对我们很不利，所有的证据都指明是你杀了他，除了找不到他的尸体，他的遗书，他车里的头发，他家小区的监控录像，统统都与你有关！我是你的律师，无论怎样你都应该告诉我事实，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警察就快找上门来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嘘……”女人示意我噤声，“一千两百二十四……别着急，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她收起计时器，转身倚靠在一具尸体标本的储柜上，尸体浸泡在液体隔着容器，与她背贴着背，说不出的诡异。“律师先生，不要说话那么大声，会吵到他们的。”女人嘴角一呶，我这才快速地扫视了周围将我包围的尸体标本，仿佛我再大声说一句话他们就就会活过来把我变成他们其中的一员，塞进某个展柜。
女人熟练地掏出一根烟，点上，放在她倚着展台上，然后又点自己点上一根，轻轻地吸了一口。
“是他教我抽烟的，”女人说，“所以每次和他在一起抽烟的时候，我都会给他也点上一根。”
我有点开始怀疑这个女人的精神问题了，现在的重点就是她所谓的“他”，人在哪儿都不知道，这可直接关系到她的生死，她竟然还有时间还习惯着她爱情的习惯，不过她愿意开口，我就不愿意打断她。
“他是我的初恋。”
……


“他是我的初恋。你没有听错，我读到了博士才开始我的第一次恋爱，也许你不难发现，我应该是医学女高材生里最漂亮的，但我从小到大一直在学习，学习，尤其是到了大学，我甚至十分了解分泌爱情的化学物质的分子式，我都一直以为我不会爱上任何人，直到遇见了他。”
“我和他，是在一个西餐厅认识的。那天……我忘记了是哪一天，如果没有计时器，我向来记不住什么时间的。他和我坐在两张桌子上，恰巧也是背靠着背。每天面对福尔马林，我的鼻子似乎格外的对薄荷味反应强烈，那种，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轻轻飘过来的味道。我知道那绝不是香水，更不是他手捧着的一整束百合花的味道，他在等着什么人，不过自始至终都没有来，最后我终于忍不住转身问他这究竟是什么味道。他将花束轻轻藏到桌下，走过来坐到我的对面，开场白不免俗套的说是让这么漂亮的女人一个人等了这么久的男人，根本不值得等待，他似乎是在为自己等不到的人开脱。我不作理会，等着我要的答案，他尴尬的笑笑，说是其实是他抽一款女士烟，叫绿摩尔，细细长长的，正是那淡淡薄荷的味道。我注视着他，毫无内容，我只不过忘记了嗅觉在鼻子，而非眼睛，不过我就那么错误的看着，直到我意识到，原来教授说过的，人会被一种气味所吸引，并且迷恋的说法并非是假的。我说，我能抽一根绿摩尔吗？他终于似乎满意的点头，说这西餐厅不许吸烟，不如找一个酒吧，车就在外面。于是他绅士的为我拉开椅子，微微躬身，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就这样我和他一起走出了西餐厅，他忘记了他的百合花还在他的桌下。”
“他是个极其细腻的人，而且精明地一路上不问我任何问题，只是提醒我系好安全带，晚风凉关上车窗之类——显然他是男女相处的高手，作为菜鸟我只能乖巧的点头，一一照做。他发现我是第一次抽烟显然有些吃惊，不过相比于之后他知道我第一次和他拉手，亲吻、上床来说，他已经完全做到不动声色。他只是说，抽烟不好，这是慢性自杀，女人要爱惜自己。”
“可是慢性自杀，难道男人就可以抵制这种自杀？你是律师，你也许不知道，慢性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种，百度百科上会说什么晚上12点以后睡觉、不吃早餐、每天对着电脑14小时以上、手机24小时开机、吸烟、饮酒过量……不过这些现在的小孩们都在这么做，死的太慢，当然，提取一些狂犬病毒素、生锈铁质划破他的皮肤、给他吸食毒品、吃银杏和鱼，这些虽然直接但又不够庄重，我那么爱他，我不能让他那么随便，不能那么随便的爱上我，当然也不能那么随便的死去，我不允许他那么随便。”

“这么说，他已经死了？那么，我们可以制造成他强迫你，或者对你的生命产生了威胁，毕竟，现在警察现在找不到他，也许永远找不到他，我们还是要按照最有利的言辞去陈述……”我拿出笔记本，打算详细的策划。
“不！不……”女人的指甲狠狠的扣住自己的掌心，她一口抽掉了手里的大半截香烟，直直地盯着我说，“他没死，死掉的，是我的爱情。”
我不敢动作，僵立在那里，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女人叹了一口气，我总算明白了这个极致的女人是怎样的想法。脑袋也在一瞬间展开丰富的想象，想象这个医学女博士会用什么样的死亡方式去杀掉她的爱人，去埋葬她的爱情。可是不容多想，女人又点上了一根烟，我知道我不能再多想了，接下来女人要说的话，必定才是她真正的方法和动机。

“我至今不知道他是什么星座，他总能准确的切入我的思想，能体会我细微的感情变化，无微不至的让人害怕。他很克制自己的浪漫，他说那是对付小女生用的伎俩，对于我必须要诚心诚意。不过，总算他也对我浪漫了一次。那天我的绿摩尔的烟盒里恰好只剩下了七根眼，他拿出钢笔，认认真真的在这七根烟上分别写下了，分、时、天、周、月、季、年，这七个时间单位，他说他会爱我1314（）那么久，至于时间单位，就是我下一次抽烟时，抽出的第一颗烟上面写着的单位。我笑着说那岂不是有一半的概率，这辈子要失去你？他认真地说，哪怕只有1％的概率是一千三百一十四年，那么他也会去赌。说的真好啊，不过，好在他也有远大于1％的概率，就是我选择的是分，那么他不用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