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把手
十多年前,刘芳凭借有大学文凭,能说会写,又有基层工作的经验和实力,从局属偏僻的二级单位平调进县城,任局里办公室主任。这一年,正逢局党委换届。县委依据上级差额选举的要求,把早已是局领导的一班人,作为党委
十多年前,刘芳凭借有大学文凭,能说会写,又有基层工作的经验和实力,从局属偏僻的二级单位平调进县城,任局里办公室主任。这一年,正逢局党委换届。县委依据上级差额选举的要求,把早已是局领导的一班人,作为党委成员候选人,重新选举。也就是说,这班人中即使有人党委委员选不上,行政职务照干。出乎县委组织部意料。选举结果,不是候选人的刘芳竟脱颖而出,被代表们选举为局党委委员。
起初,刘芳为获得局系统干部职工的认可,常暗自不知骄傲多少次,自豪多少回。时间稍长,他可慢慢有些尴尬了。
在局系统召开大会时,局长们主席台上前排就座,他不想上坐,又担心人说不给局长面子,去了又只能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行文时,从局长一把手大名排起,副局长紧随其后,纪委书记、工会主席也不能马虎,唯他是个专职委员,左排右摆也只能排在倒数第一名;论功行赏优先主职领导和业务骨干,他就更排不上号了,十年也没逢上金盆斗。每遇这种境地,他总是隐藏心中的不爽,不得不自我安慰。咋说呢?你们都是上级指派的,唯我才是机关干部职工真正选出的,其难度还比你们大些呢。
一次,他和几个同事陪远道而来的朋友聚餐。朋友得知他晋升为局班子成员,问他是几把手?他脱口而出玩笑说,还几把手呢,把把手呗。朋友和同事们听了,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朋友回味说,把把手,嗯,有意思,比喻得很形象,好像《现代汉语词典》里还没有这个词语吧?有同事笑答说,刘委新创,若干年后再版时会有的。从此,同事们就不叫他刘芳或刘委,而戏称他“把把手”了。他听后,嫣然一笑,并不怪罪。也许,他是习惯成自然了。
不过,同事们称刘芳最多的还是刘委。他常与人玩笑说,我的祖宗好在姓氏姓得好,如果姓朱,就叫成了“猪尾”,丑死个人;如果姓马,就喊成了“马尾”,多难听啊;如果姓杨就更惨了,那天天与“阳痿”二字打交道,既让同事们喊得别扭,又让人伤失做男人的自信,不是阳痿也被吓成了阳痿。副科的待遇没享受到,家人可要远离了,还不如“把把手”叫得中听。
把把手就把把手吧!他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岗位上一干就是十多年。不料,政府机构改革像一股风,从北向南刮进这座县城里。他知道,这一次与好几个县直部门要合并在一起,虽为原局领导班子成员,但毕竟只是个“把把手”,庙少了,菩萨自然不需那么多,进新班子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他早作好不干,改任非领导职务的准备。
新组建的局领导班子名单由县委组织部行文公布了。公布前,县委派分管的领导找相关人员一一谈话,除入新班子的人员外,有的被调离另有任用;有的因年龄偏大,从领导岗位光荣退下来;有的改为非领导职务。奇怪的是,同是专职委员的人也谈了话,唯独县领导没找过他。老刘又等了几天,仍是如此,觉得很委屈,心里凉了半截,很不是滋味。他去问新任局长,新局长说,我初来乍到,你说的情况不大熟悉,我可以去县委组织部帮你问问。
过了几天,新局长碰到老刘,也没见他提起这件事,不知是忘问了还是不便说,老刘也不好意思再在新局长面前低这分架子。
老刘独坐办公室或回到家里,想起十多年来,作为局里的“把把手”,他平常不如股长有实权,也没有局长、副局长单独行使管理或决断之权,顶多当个“协助”他人之差或图有“领导小组成员”之虚名,受到的“副科待遇”几天几夜也难诉完。
有一年,县内遭受特大涝灾,为全面准确掌握灾情,分管的县长安排突击下乡调研,一周内必须交出调研报告。一把手第二天率先垂范,马不停蹄,叫上小车司机,“的”的一声坐专车走了;副局长和纪委书记、工会主席等人,被办公室派用机关另外两辆小车。有人问,刘委坐车怎么办?管车的人无奈说,僧多粥少,只好委屈把把手坐一把手的“镶边车”了,享受的可是正科待遇哟。
办公楼搬迁了,局长一把手理所当然选择最佳楼层、最宽敞、且冬暖下凉的套间,那是代表单位的地位和形象;副局长们的办公室,安排在楼层不高不低、房间不大不小的地方,房内摆设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要有个“余”字,显得气派又不张扬就心满意足了;纪委书记、工会主席和局长们比不上,可和专职委员比那可也是实职的,办公室单间是铁板定钉,楼层、设施嘛,就很将就了;而把把手呢?这次破例,还真的分了间办公室,只是这一间不偏不倚,仍是高高在上的最西边。
长江流域发生百年一遇的大洪水的那年,局里第一个被县委组织部点将抽调上大堤防汛的就是他。那可是县委有明文规定的,只有副科职以上的干部,才有资格享受到的待遇喔,说起来挺荣幸的。后来,随着险情日趋严重,中央和省、市主要领导都来大堤上视察灾情了,局里除局长在家主政外,其它副局长们也先后都上了堤。后因局里工作丢不开,他们先后又轮换回来,唯独他这位把把手没有工作牵挂,专委变哨长,提为“一把手”了。在那汹涌翻腾的日子里,或烈日熏烤,或风雨侵袭,或蚊虫叮咬,他带领群众查险固堤、抢险保安,日夜吃住在哨棚里,历时长达两个多月。回家的那天,他露出的皮肤油黑发光,脸瘦了几圈胡子拉碴的。他老伴打开门时还误以为是劳改犯逃窜到了家门口,惊吓得忙掩门,后才看清是享受副科的把把手从防汛前线光荣回家了,不知是一时高兴还是伤心,一把搂住他啼哭起来。
灾后不久,县里要派工作组驻进灾区组织群众重建家园,把把手又被组织部看重。他老伴知道后,挖苦说,你们局真是藏龙卧虎,一个把把手都能担当如此大任。你是把把手当久了,想换换组长、哨长之类的一把手当当,是吧?平时,说你是个副科,前面还有“相当于”三个字,好事轮不上你,一遇下乡驻村、企业改制、防讯抢险什么的,就非你莫属,猴子称大王了?老刘本想解释几句,话到嘴边见老伴正生气的那张脸,又咽了回去。
想到这里,老刘也有了怨气,他愤愤不平的自语道:县委组织部应该是公务员的娘家,怎么会需要你时,你是个副科干部,不需要你时,就猪不闻、狗不理,连声拜拜都不说了呢?
第二天,他贸然来到县委组织部。接待他的是位副部长,副部长听明缘由,进屋了会儿。出来时,见部长皱了皱眉头,慢条斯理地笑着说,没查到公布你的(**组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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