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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里结着薄薄的冰层，乡下的路面泥泞而潮湿，房项和草垛上还堆着积雪。
村北头的易老太清早起来就在翻箱倒柜地在找她的一袋乔麦面，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怒火冲天地想骂人。自从老伴去世后，易老太心里就一直窝着火，她明明知道老头生前有3000多元私房钱，老头子临死也没向她交待，那钱究竟是放在哪儿了？她一直怀疑是老头给小儿子了。
老太近来心情一直都不好，自从她家农转非以后，失去了土地，生活一天比一天还要艰难。以前，她在村里算是能干的老人，生了９个儿女，夭折了２个，有７个成家立业，大儿子在外地工作，每个月给她寄赡养费。她最喜欢的小女儿自从高中毕业，顶替老爸的工作后，结婚前一直都把工资如数交给老太，她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口袋里缺过钱。女儿结婚后，就再也没给她一分钱。老太三番五次上门讨要，女儿又哭又闹，说成家立业要养家糊口。小儿子在老家做生牛皮生意，往年生意火爆时，收购的牛皮，往往不到一个月就被买家收走了。今年听说很多制革厂改制，好多企业倒闭了，儿子收的货都堆了半年，生牛皮一张也没有卖出去。看到一家人的生活快出现困境了，摸着米缸里不多的粮食，老太心中的火，就象一点即触要爆炸一样。今早寻找的那一袋乔麦面是大女儿两个月前给她背来的，咋就不见了呢？
“老九，快起来。我家的乔麦面被人偷了。”老太怒气冲天地站在院子中间，破口大骂着。听到母亲大呼小叫的喊声，她的小儿子老九披着大衣走出了房门。老太满脸怒气地说道：“肯定是你媳妇偷了，她成天往她娘家跑，不是她偷的是什么？”听到婆婆在院子中间，无理取闹，她的小儿媳妇小兰翻身起床，赶紧给自己和两个年幼的儿子穿好衣服后，走出房门，指着老太说道：“妈，您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我啥时偷东西给娘家了？我娘家还没有穷到靠我偷东西过日子。”易老太两眼斜视着小兰，心里暗暗地骂道：“这媳妇想翻天了不是，敢和我顶嘴，这个家没有她说话的权利。”她脸气红了，嗓门也提高了八度，恶狠狠地骂道：“我看你就是不顺眼，你成天偷偷摸摸地，尽往你娘家跑，不是你偷的是什么？我家东西快被你偷光了。”小兰眼里含着委屈的泪水，愤怒地喊道：“我就没见过您这么刁蛮的婆婆，太不讲理了。”
易老太没有想到，平时看到文文静静的小兰，今天象吃了豹子胆一样，敢顶嘴。她用手指着小儿子高声地骂着：“你这个窝囊废，你婆娘骂老娘了，你还站在哪儿干嘛？还不快给老娘撑腰，我养你有什么用？”她的小儿子只好过去拉他的媳妇进屋。小兰不依不挠地说道：“今天不把这件事说清楚，我不想活了。”
“妈的，你是不是不听话？”老九怒发冲冠地向媳妇吼去。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就常常在他面前念叨，不要娶了媳妇忘了娘，以往母亲说什么？他都言听计从。这次，母亲蛮不讲理，他也明白母亲是被生活所逼，她在掌管着一家人的生活啊！想到自己的生意不尽人意，他也沮丧到了极点。他叫小兰回屋，是不想让一家人吵得鸡犬不宁。看到媳妇象斗红的鸡公一样，不依不挠，他怒从心中起，顺手从门边拿起了一根扁担，向他媳妇砍去。只听到：“哎呀！”一声，小兰抱着手痛苦地大声嚎哭道：“老九，你把我的手砍断了哦！”小兰的两个儿子看到母亲在嚎啕大哭，也跑过来抱着母亲哭着喊道：“爸爸不要再打妈妈了，我的妈妈呀！”
“屋漏偏逢及时雨”听到一家人的哭闹声，村里的众里乡亲赶了过来。有的，把老人拉到一边好言相劝。有的，借来车子，铺好棉被，扶小兰上车，准备拉她去医院治疗。这时，天空下起了小雨，人们在喊还楞在雨中的老九：“快去拿伞！”老九这才回过神来，扛着梯子，爬上阁楼，猛然看到红伞旁边，赫然地放着一个面粉袋，他打开一看，正是母亲所说的乔麦面粉。他悲伤地抱着头大哭起来，掏出手机，给他远在外地工作的哥哥打去了电话：“哥，快给我寄两万元来，我的生意做不起走了，全家人快吃不起饭了。妈说小兰偷了一袋乔麦面，我刚才把她的手打断了，要到医院治疗。你快回家吧！把老妈接到你那儿，她再不走，我要家破人亡了。”打完电话，老九怒气冲天地提着那袋乔麦面，快速地走出房门，用力地将面粉袋甩到母亲面前，怒吼道：“这就是您说的她偷的乔麦面。天啊！您还要不要我们活。”
那随风抛撒在空中纷纷扬扬的乔麦面粉，飘洒在泥泞的地里，就象人们眼里流出的血泪一样，干涸而苦涩，在静静地诉说着这人间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