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热忱的沙漠人家
我注意到主人抱来的一摞饭碗中有两个很是特别,薄胎白瓷碗上印有红色的丰禾图案,上面写着“革命委员会好”几个字,中间是“毛泽东”三字手书。很显然,这是文革时期的东西,现在已经不多见了。这样的碗我家也有两个,不仅有“革命委员会好”,还有一个上的文字是“要斗私批修”,都被我当宝贝收藏起来了,轻易不给人看。在这沙漠人家看到这两件东西,我这好打听的烂毛病又来了,就这两个碗和主人聊了起来,我说这已经是革命文物了,应当收起来,当心损坏了就太可惜了。主人颇不以为然,说那就是吃饭的家什,破了就破了,破了再换新的。我说这东西已经很少见了,拿到市面上可以卖个好价钱。主人说年前有人给出了一百多块钱买一个碗,他没答应,哪有卖锅卖碗的,那不是自断门户吗?主人的话让我汗颜,有些东西真的不能用钱来衡量的。闲聊中才知道,这个何家居然就是我的老同学何玉玲的娘家(何玉玲,银川市《新消息报》资深记者,宁夏十佳新闻工作者之一),说话也就近了几分。起身告辞的时候,领队来和主人结算伙食,说什么也不肯要。
懒散惯了,很少参加劳动锻炼,我没有料到自己的身体居然如此的虚弱,才走了半天,右腿就疼得几乎迈不开脚步,却又不能停下,后勤车还没有跟上来,落后就等于掉队,只能忍痛拖着伤腿前进。肖秋成因为腹痛,也不能走得太快,所以和我走在一处。我们团队年龄最大的会员伤狼已经五十七岁了,因为脚痛,不打算继续朝前走了,把他的手杖给了我,走在后面等后勤车。从哈沙图嘎查出来就是乌兰布和沙漠中著名的科布尔梭梭林,据说是阿拉善最大的一片原始梭梭林,树木高大茂密,梭梭被风沙侵蚀形成各式独特的姿态,行走其间,颇感森然。可伤痛折磨着我,已然没有欣赏和拍照的兴趣,和肖秋成一路聊着,艰难地往前走。我们的脚步太慢了,听到了后面的人语,压阵的领队孤烟落日、副领队绿之恋和团队里的三位女将赶上来了,他们是这个团队的精英,他们的脚步我是望尘不及的,只好打个招呼让他们先走,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我们,反正身后有后勤车,实在走不动就坐车。前面是一个岔路口,绿之恋细心地在我们走的方向划了一个大大的箭头,给后勤车留下标记。担心后勤车走错,他又和随后赶来的山鹰大哥拖来一株枯死的梭梭挡在岔路的另一边,把那条路封住。两人和我们打个招呼朝前面去了。如此,我和肖秋成及后面的伤狼就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强忍着伤痛,和肖秋成继续朝前走,先后经过三户牧民家,风大起来了,风沙刮去了前面同伴的脚印。在最后一家牧民房后突然发现眼前的沙丘波澜起伏,沙沟间长满梭梭和白茨,汽车很难穿过。如果我们走在前面,后勤车随后跟进来陷在里面那可就不好施救了,绿之恋已经做了标志,后勤车肯定朝这个方向来,这地方手机没有信号,就算呼救都无法取得联系。头天下午后勤车已经陷过一次了,幸亏那时我们距离不远,现在如果出了问题,谁来施救?后勤装备都在车上,前面的队员如果先一步到了今天的目的地又如何解决吃住的问题?我建议肖秋成就地等待,和他一起去那户牧民家等候。牧家主人是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很热情地给我们倒上热茶。老人叫恩克巴图,最小的儿子给东边三公里外的三儿子帮忙种梭梭了。老人对我们这么大一帮子人走进沙漠很是好奇,拿起我的手杖仔细端详着,爱不释手。果然不出我所料,老人说这条路到他家就到了终点,正确的路线应该是被我们封着的那一条,后面的沙漠里就算本地的牧民开上四驱吉普车也难穿越,我庆幸自己选择正确。
和老人聊了好一阵,后勤车却迟迟不来,落在我们后面的伤狼大哥也不见人影,急得我几次爬上房前的大沙包四下里瞭望却一无所获。老人家里有一部无线电话机,我给中午吃饭的何家打了几次电话都无法接通,沙漠里风大,影响了通讯。看我着急的样子,老人试着给三儿子家打了个电话,那边说有一辆白色皮卡车在半小时前就过去了,我心里一惊,知道后勤车和我们走岔了,却不知道伤狼是不是在车上,赶紧接过电话问车上有几个人,有没有一个白头发的老人,那边说只有三个人,还停下来问了我们的情况,没有白头发的老人。这下惨了,伤狼大哥丢了!岔路口距离我们并不远,按说我们在这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伤狼早该跟上来了,他怎么既不在车上也不见人影,是不是迷路了?
问过老人,他家的吉普车和摩托车都叫儿孙们开去种植梭梭了,再没有别的交通工具。我决定立即出发去老人的三儿子家,借用他们的车辆追上后勤车,然后再想办法寻找伤狼。这时候肖秋成和我有了分歧,他说我们只能在这里固守等待,去别人家没有什么意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的意见或许是对的,可我却坐不住,好歹我是这个组织的一份子,我不能坐视我的同伴走失而不管,现在我最该做的是找到后勤车和大部队回合,然后再想办法找到伤狼。肖秋成同意了。
我再三向恩克巴图老人交代,如果看到一个白发老人就让他等在这里,我会回来接他过去。
东边是一片碱柴湖,白花花的碱土脚踩下去就没过了脚面,现在是春天,地面已经开始返潮了,碱土下的稀泥滑的人几乎不能走路,可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朝前走。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伤病,所以走得很慢,三公里宽的碱柴湖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没有走到头,两个人的裤腿都泛着白色的碱花。胜利在望的时候对面驶来一辆摩托车,赶紧招手让他停下,骑车的是一个年轻人,看着我狼狈的样子笑着问我是不是书店老板,不由一阵惊喜,居然是我的顾客,在小镇上开店十年,有多少人光顾过小店我是记不住了,可我的顾客却记住了我,在沙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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