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章、麻将和骚包

像章、麻将和骚包

老例小说2025-04-20 02:36:11


朱红霞是厂子里“政工科”的女秘书。那时候的当上秘书和现在的聘秘书是完全不一样的。首先,在具备了家庭成分过硬后,第一才是漂亮。第二,当然最好是女孩子。
朱红霞的爸爸就是这个厂子里的副厂长,1958年这个厂子,从一个铁匠铺子开始办厂时,朱副厂长当时就是抡大锤,掌铁砧子的。
朱红霞长的很端巧,秀气,比《山楂树之恋》里的女主人公静秋漂亮多了,不是一个风格的美,很有当下影视巨星蒋雯丽年轻时候的影子。她身材尤其好,走起路来,步履轻盈烁烁。夏天,她走在行政楼的走廊里,转身进办公室门的时候,小蛮腰,扭摇的极其活套,像注足了润滑油似的滑溜,灵活。虽然,那年头,小蛮腰是不可能看得见的,但大家从她走路的姿态上,是可以感觉的出红霞外套里的小蛮腰柔软质感的。不过,从没有人议论过,那年头,对女子品头品足,叫做“打分”,是无聊的资产阶级思想意识。背地里议论不议论,就说不清了。总之,朱红霞的行踪,是那爿小厂子行政楼里上上下下的一道靓丽风景线。大家都喜欢和她说话和开些擦边球的玩笑,她总是甜乐乐的从不见生气过。
有时,财务科的腊狗子走在廊里,遇到和她迎面而过时,会故意擦碰一下她丰泽润润的圆臂膀,引得朱红霞咯咯笑地骂说道:“看你无聊样呕!”说着,她举起象牙白的手臂,朝他拍去。腊狗子会极其灵活地逃脱她拍过来的巴掌,说句:“吃不着豆腐,将就着吃碗凉粉吔!”一溜烟地跑开。

腊狗子长的模样,用今天的话来说:帅呆了。他总体的形象,很像“纯清洁恋”电影《山楂树之恋》里的男主人公,老三。不同的是,腊狗子的眼睛是双眼皮。
1965年的时候,腊狗子满21岁。高中毕业后在家“社会青年”了一年,没多久就进了鼓楼区一爿“大集体”编制的街道工厂里,当上财务科的会计,是负责成本核算的会计。
不知道什么原因,腊狗子在小工厂的行政楼里,上上下下各个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很喜欢他。他因为有时要送报表去工厂的上级主管部门,他就有了别人没有的出厂大门的自由。他常会在这段时间里,热心地替同事们办些小事:代买包香烟、顺便往路边的邮筒里塞封信;和替与他年龄相仿的,其他科室里的女同事,买包话梅、油球和金刚奇之类的好拿好带的垫垫饥的食品。
早晨刚上班时,要是哪个女同事抱着刚满56天的婴儿往二楼的厂办托儿所送的时候。腊狗子要是正好遇到,他总会笑着说:“来!我的个小乖乖,给叔叔抱一下!”那孩子就会被他一直抱进托儿所,放好在小床上,为止。
在厂子的行政楼里,他人缘很好,而且大家都叫他“腊狗子”,几乎连他的学名都忘了。



从1966年秋天开始,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时髦:大家开始时兴戴像章了━━人头像章和语录纪念章。人们争相收集各式各样的像章,到了形成潮流的时期,最热门的款式有两种,一是:最大个儿的,像章越是大,就越难寻觅得到,似乎越大越贵重;二是:最小的,头像被铸制的越小,越精致。这种精巧,精致的小像章,常常都会用一种学名叫做“硫酸纸”的半透明薄纸,做成小方纸袋装着,更显着珍贵。有时,这种有包装的精致小像章比那种大个儿的,更难弄得到。在新街口广场西北角上的“369菜馆”的像章交换“市场”上,用三个特大的,还不一定能换到一个有包装纸袋的小精品像章呢!
如果把这种超小的圆像章戴在衣胸上,那是件很得意的事,是种美的享受,伟大的美,绝对是,去资产阶级化的美!那时,很多女孩子都是千方百计地想弄到一枚,别在衬衫或中装棉袄的淡碎花罩衫上,是很秀美的:根本无须减肥的面庞下,瘦削身材穿着淡素布料衬衫女孩子的胸前,亮着一颗红色珐琅闪光,简直就是蔚蓝色天空里的一闪!艺术的很!大家都很向往。

那时,新街口广场的四个角上都安装着一米高不到的栏杆,成年人踮一踮脚,屁股一抬,就可以坐到路边的栏杆上了。像章交换市场这个角上的栏杆,常年是坐满了换章的人。这些人手中都没有拿着像章,最多也只是胸前别一枚而已,用来表示自己还有需要交换的其他品种,表达着交换的诉求。
腊狗子下了班,一有空就会去新街口广场西北角上的“369菜馆”的像章交换“市场”。猴坐在路边的栏杆上,等待着合适的交换。他每天都能和别人交换到新的品种,并且他拥有的品种和数量也越来越多。第二天上班,他总会带上前一天淘换来的新品种,拿到厂里给行政楼的同事们看,炫耀一番,一脸的骚包样!也总会被大家抢走几枚,尤其是被朱红霞软抢去的最多,她还尽挑那种“有包装纸袋的小精品像章”蛮抢!只要她看见了,就非她莫属!腊狗子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每次都是忍疼割爱,……种种的爱,他都没得到!至少是,还没得到。

一日,早上上班,科室里的人陆续到齐,洒水扫地,掸尘抹桌,开窗泡开水……李司儿早!王司儿啊吃过啦?的喊叫声飘满在走廊里……。渐渐地安静下来后,腊狗子也整理好了自己办公桌上的烟缸和茶杯之类,就等着打开水人的热水瓶回来,泡茶。
谁也没发现他嘴角微微地一笑,走出了办公室,他径自走到政工科的门口旁的窗口,往里一张望,和正笔直的直着腰背,嘴巴里衔着扎头用的彩色皮筋,高高的架抬着双臂在梳理着头发的朱红霞四目满对。他把右手的二个手指,伸进自己左胸前的小口袋里,抽夹出一只半透明的小方形,朝着朱红霞一闪,狡黠的一笑,转身就跑开。
朱红霞还散着一条辫子,飞也似的追跑了出来。行政楼的走廊里响起一串她颠跑时留下的咯咯嘎嘎的笑声,……她终于在三楼的敞开着大门的大礼堂门口,追着了腊狗子。说是大礼堂,其实也就是把两间办公室打通了后,改成了大通间的大屋子。

空荡荡的大礼堂里空无一人,主席台上的上次开会用的《学习陈腊珍,不到三十不结婚》横幅,虽然掉挂下来了小半条,还是挂在台上的横梁上。
讲台的两侧,分别排插着四面红旗。因为礼堂的门窗都是敞开着的,又是在三楼,八面红旗和垂落在半空中《学习陈腊珍,不到三十不结婚》的横幅,被穿堂风吹刮的猎猎作响。
大礼堂门窗之外墙上空白的地方,黏贴着不少和晚婚,晚育无关的标语口号,都是在猩红猩红的纸上,用柠檬黄颜料书写的。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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