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主任
牛主任,是我走向工作岗位,遇到的第一位村干部。他年近不惑,中等身材,小眼球,皮肤白皙,平时穿身灰色中山装,打扮干净、整洁。想起他,那年下乡收税的遭遇,就像电影镜头般一幕幕地浮现在脑海里。那年夏天的一个
牛主任,是我走向工作岗位,遇到的第一位村干部。他年近不惑,中等身材,小眼球,皮肤白皙,平时穿身灰色中山装,打扮干净、整洁。想起他,那年下乡收税的遭遇,就像电影镜头般一幕幕地浮现在脑海里。那年夏天的一个早上,单位派我去卧牛洼村收农业税。临行前,我偷偷向同事老于请教情况,力争做到心中有数。老于是副热心肠,肚里藏不住事,他放下手里的细瓷水杯,看了我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就那个看人下菜碟的牛主任,够你喝一壶子的。”
我一听,心里顿时有点失落,又有点好奇,毕竟刚刚参加工作,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实实在在的零距离接触一下再说吧。
我收拾好行囊,沿蜿蜒曲折的乡村道路,撩开步子风急火燎的往村里赶。这个村定居在大山的皱褶里,距单位所在地20多公里。一路上,不是过河就是爬坡,交通闭塞得让人揪心。听村里老人讲,有史以来,到过这儿最高的行政长官是乡民政助理,专门为狗剩家的老四送立功喜报来的。等我气喘吁吁的赶到村里,已是午后。在河湾老柳树下碰到歇凉的牛主任,以前我们一起开过会,我还是认识他的,只是没打过交道。寒暄之后,我忙亮明来意,他细小的眼球扫了扫我,轻蔑的一笑,不屑的说:“不是从门缝儿看你,凭你个毛头孩子,就能收齐农业税。”
“当然还得你配合啊。”我用舌尖舔舔干渴的嘴唇,补充道。
“嘿嘿,对不起啦,这几天没工夫。”他忽然硬生生的甩下这句话,干脆来个脚底抹油——开溜。大约走出十几步后,才回过头来,打着官腔儿对我说:“要吃饭去村西找妇联”。
初来乍到,头一个回合我觉得,这个人太缺乏人味了,说白了,就是纯粹看不起人,拿武大郎不当神仙。又累又饿的我只好找到村妇联给我派饭。妇联长得人高马大,大眼睛,大嘴巴,处处粗线条,一点不像个女人样,办起事雷厉风行。说话间就给我派好了饭。
由于路途遥远,晚上,我只好歇息在这里。夜深了,小山村显得异常的宁静,不知名的草虫轻轻地鸣叫着,偶尔夹杂着一两声狗吠。这里还没有通电,家家户户油灯摇曳,如同山间散落的一把星星。躺在农户结实的木板床上,心里一个劲儿惦记收农税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琢磨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看样子,明天只有吃罢早饭,再去做牛主任的工作了,税款全收不上,勉强收点也行,我心里暗暗盘算着。
第二天,我早早从炕上爬起来。洗漱完毕,一门心思等待来人吆喝吃饭。渐渐的,早晨的太阳爬过村对面的山梁,还不见丁点动静,我找到村妇联,她停下手里的活,快言快语的说:“为了工作便利,早饭派主任家了,自己去吧,村西第二户,门口有棵大槐树。”
我三步做两步直奔他家,推开虚掩着的屋门,只见屋内餐桌上,他和一个我不熟悉的秃脑门的人在喝酒,俩人说说笑笑,开心极了,桌上摆着山药熬豆角、拌黄瓜、花生米、猪头肉等几样菜,俩人中间墩瓶二锅头。只是不见他的妻子和孩子。
我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冲他说道:“牛主任,我来了。”
“来就来吧,瞎咋呼个啥呀,昨儿不是说好了,家里地都撂荒了,收农税没闲空儿吗?”他抬起头,皱了皱眉,不悦的瞅了我一眼,满口酒气的说:“你走吧,回单位说我不配合工作就行了。”
还没来得及我答言,秃脑门从坐位站起来,端起酒杯,“哧溜”喝了一口,朦胧的醉眼斜视着我,也跟着帮腔道:“让你走就走吧,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一看这架势,知道再说别的等于嘴上抹石灰——白讲。只好默默的退出他的家。回到住处,带上自己的东西,垂头丧气的打道回府。
回单位,第一时间,我向头头汇报了工作开展情况,头儿还算通情达理,也没怪罪啥,只是豁达的安慰道:“年轻人刚刚走向社会,慢慢锻炼吧。”并且按照我的意愿,派到另一个村继续收缴农业税。没想到,这个村竟出奇的顺利。
这年冬天,村委会改选时,不知道啥原因,牛主任落选了。后来听说他去北京打工了。
哦,忘记说了,牛主任大名叫牛得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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