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都曾心有所属
给2007年21岁的陈佳房产客服中心挤满了人,很喧嚣,很刺耳。深圳这座被评为打工者喜欢的城市,每天为房为名为利为爱情输掉全部的大有人在,他们脸上的表情像要赌注全世界。这让我想起你。两年前的你。扎流利的
给2007年21岁的陈佳房产客服中心挤满了人,很喧嚣,很刺耳。深圳这座被评为打工者喜欢的城市,每天为房为名为利为爱情输掉全部的大有人在,他们脸上的表情像要赌注全世界。这让我想起你。
两年前的你。扎流利的马尾在脑右侧,穿有很多树袋熊口袋的衬衣,偶尔还会扎有美国国旗的头巾,你用手拖着下巴并齐了脚坐在我对面叽叽喳喳:
“姐姐,他说喜欢骨感女生,是不是我再瘦一点,他就会更爱我。”,再瘦一丁点,你摸着仅有的一点小肚腩喋喋不休,诉说近来的减肥史:节食、运动、倒立、抹纤体霜。
说真的其实你一点都不胖,我给了你一小盒,你接过去看了看说明书,然后翻过来看到上面的标价:十八元。你很是着急的有点红了脸,从树袋熊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元钞票和身份证:“姐姐,我有钱的,你给我大盒的,三餐前吃吧,而且,我不是未成年。”
姓名陈佳。出生日期1986年6月10日。
我笑了笑,把药给了你,我本来是想说点什么的,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你取了药欢天喜地的跑开了。
那年我刚从学校毕业。实习期间遇到凶神恶煞的护士长,她让我拿不同长度的针头不停的扎呀扎呀,有时候24小时泡在酒精房里,没完成任务下班后得到男厕所拖地。我一个人在医院空旷的走道上,走着走着,眼泪就唰唰的掉下来。
午夜踩单车回家,我跟妈妈抗议了,我不想当医生,我要绝食,然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然后就可以不上医院。
再遇到你已然半年后,天气有点微凉,我记得那天你像极了大姑娘,比之前清瘦了很多,也安静了很多,戴了顶小灰帽,穿着深色衣服及迷彩宽松垮裤。
你来做胃镜,却意外的检查到孩子。
我说:“孩子一个月了。”
你很迷茫的看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隔天再来,你很确定的说孩子不要了,你的紧张从啧啧出汗的手心感知而应,你在纸巾盒里连续抽了很多张纸,闭紧了眼睛,有泪慢慢滋生。
断断续续,我知道你把他领回家了,并把你们之间的爱情故事坦诚公布了,爸妈却是坚决不同意,于是,隔两天你就闹一次绝食,觉得比减肥药更有效果。心情不好,胃也跟着恶作剧。
之后我给你配了药,看到你咬紧了牙脸色苍白嘴唇有点紫,我以为这次你一定得大闹一番,然而你只说:“我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好好睡安稳觉了,他却说要结束了,可是我那么爱他,我不恨。”
我倒了杯热水给你,你握着杯子小心呵气慢慢的喝空它,然后轻轻的放下杯子,捂着小腹有点小跛的向外走。你微低头,长睫毛上有泪花:“姐姐,谢谢你,再见。”
再见。那之后我再也没确定的遇见你。你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亦或似泡沫从空中蒸发般无影无踪。很多次我又似曾遇见你,急勿勿的,有时候在21路公交车站东南拐角处,有时候是屏东药店玻璃橱窗前。
绝食期间,妈妈倚在门外说:“身体是自己的,能一直跟自己过不去的人基本就完完了。”我突然泪流满面。两年后我成了名正言顺成绩不菲的医生。没有再跟妈妈别扭,没有再绝食,慢慢懂得需要如何爱惜自己和照顾体谅别人。
我想我们都曾年少无知,都曾在朦胧的青春对某件自己认为没错的事奋不顾身,比如爱情,比如工作,比如自我,都曾心有所属的认为只有它最大,可以用全部来换取,甚至觉得为此死而无憾。
青春它曾如此美丽,我们都将获得原谅,但一定不能重犯。而直到往后的某一天,你一定会明白,健康是一种连界定也不需要的状态,因为你的每一次呼吸与眼神,你每一天所做的事情,都决定着你是不是拥有它。
所以,今年21岁的陈佳,无论你在哪,请好好珍惜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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