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狼

背狼

笔画小说2025-03-29 08:33:39
西北风依然在肆虐的呼啸,地上的雪茬被那风随意的卷起夹杂着不知从何方飞来的沙粒,打在人的脸上忽忽的生疼。张玉和用手挡了挡几近睁不开的眼睛,奋力的把那一爬犁的梭梭装好,捆扎结实,然后拖着它朝着逆风的方向艰
西北风依然在肆虐的呼啸,地上的雪茬被那风随意的卷起夹杂着不知从何方飞来的沙粒,打在人的脸上忽忽的生疼。张玉和用手挡了挡几近睁不开的眼睛,奋力的把那一爬犁的梭梭装好,捆扎结实,然后拖着它朝着逆风的方向艰难地拽了拽,那载着几百公斤梭梭的爬犁非但没有向前滑动,反而被强风之中一股更强的风吹得向后猛地一滑把他带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有些恼怒的把右手的斧子狠狠的扔在雪地上。
望着头顶阴霾的天空,那里没有一丝想要放晴的迹象,风反而越来越大,不时地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仿佛要把这灰暗的天地也撕碎一般。从他的眼中可以看到隐隐的遗憾和绝望…….
零下40度的旷野,没有避风港,没有火柴,没有取暖设备,有的只是一顶劳改棉帽,一身到处露着棉絮的基本没有御寒功能的棉衣棉裤、和一双老乡送的羊毛毡靴。
他蹲在雪窝子里待了一会,发觉更冷了,刚才风暴没来之前,他还在拼命的砍梭梭,那阵子非但不觉得冷反而还出了一身汗,乍一停下来,那脊背上的汗透过棉衣竟凝结了。
不能再等了,这样的暴风雪天在这个季节一般都会持续一至两个昼夜,否则是不会停的,看来老天爷是不能指望了。
于是他挣扎着站了起来,两手下意识的裹紧了那件冻僵了的棉衣,猫着腰顶着风雪艰难地前行。
风雪中那只爬犁渐渐消失不见。
天很快黑了,风雪中,遥远的天际有一抹暗暗的橘黄色在忽隐忽现-----那是他的目的地:劳改农场。
也不知是看到希望时的心理作用还是在风雪中行的久了,竟感觉那风小了一些,于是他加快脚步向着那个方向疾行。
黑暗中,忽然他感到自己的双肩一沉,似有一双手掌之类的东西从身后搭在了他的肩上,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谁?
身后无人答话,他的心头猛地一紧,送他毡靴的那个哈萨克族老乡的话顿时浮现脑海:
“哈哈哈…老乡你别逗了,狼会像人一样直立袭击人?你太神话它了…哈哈哈..”
萨拉提:“我说的可是真的,我的弟弟莫合亚提就是在一个黑暗的风雪夜里遭遇了一只狼,当时那只狼像人一样直立起来,两只前爪从身后搭在他的肩上,我就在他身旁,我记得当时他还说了句:个你干嘛拍我的肩膀?我说我没拍,于是他回头,那只狼趁他回头之际咬断了他的喉管,虽然我最后用刀吓跑了那只狼,可莫合亚提再也不会醒来了,所以,黑夜里如果有一双爪子突然从身后落在你肩上,你千万不要回头,否则你的喉管就会被咬断。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他愣在雪地里,眼睛的余光落在肩头那一双毛茸茸的爪子上,耳畔是动物呼吸发出的喘息声,他在心里不住的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可是!该死的萨那提!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除了不要回头以外,接下来该怎么做?掀开狼,然后与它搏斗?赤手空拳?斧子!我的斧子呢?该死!丢在爬犁哪里了,怎么办?怎么办?耳畔的喘息越来越凝重和急促,看来它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该怎么办?
不知所措间,那双毛爪突然想要离开他的肩膀,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双爪刚刚离开他肩头的同时,他迅速的用两只手抓住它们举过头顶,然后再猛的向下一拉,用头死死地顶住狼的下颚和脖颈,那只狼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疯狂的用嘴在他的头顶乱咬,却什么也咬不到,两只前爪被他死死地拽住,甚怒之下那只狼发出一阵又一阵愤怒的咆哮,两只后爪在他的背上奋力的乱蹬一气,很快,他的棉衣就被撕扯的破烂不堪,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裸露在寒风中的脊背,在狼爪下早已血肉模糊,背后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灼痛,让他几欲把那家伙抛开,但一想到妻儿老小那期盼的眼神,不能死,他咬紧牙关,两只手更加用力的向下拽了拽那两只狼前爪,任凭它的后爪肆虐,开始以这种史无前例的姿势架着那只无可奈何的狼在风雪中向着那闪烁在天际的灯光毅然前行……..
随着目标的越来越近,他也感到越来越乏力,身后的雪上,鲜血如盛放的梅花一样,星星点点,那只狼大概是看到即将踏入人类的领地,恐惧的猛然间剧烈的挣扎起来。想要挣脱那双像虎钳一样的手,几近虚脱的张玉和粹不及防,险些让它挣脱,于是他加大力道,大踏步的向队部的地窝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喊:“打狼啦!大伙快出来,打狼啦!”人们听到呼喊迅速的聚集过来,但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天哪!他竟然背回一只狼!血!当人们看到他后背上还在不住的流血,才从震惊之中醒悟过来,纷纷抄起手中的农具,朝他后背上的狼打去,那只狼在一阵乱棍下哀鸣几声便死于非命,而他也在那只狼疲软的不再挣扎之际倒下了.
两个月后,他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从此他得了一个绰号:背狼者。
(注:这是1964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老一辈建设者所亲身经历的真实故事,故事主人公的原型是作者的爷爷。他于1973年死于文革批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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