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葛
一年后不久,我因有事要去邻镇,估计两个星期的样子。我原本要住旅馆,但妈不放心,因此打电话给她在临镇的一位女朋友,她和妈的关系极好的,自然让我去她家住。妈的这位朋友,是十多年前,在外打工时就一起的。我叫
一年后不久,我因有事要去邻镇,估计两个星期的样子。我原本要住旅馆,但妈不放心,因此打电话给她在临镇的一位女朋友,她和妈的关系极好的,自然让我去她家住。
妈的这位朋友,是十多年前,在外打工时就一起的。我叫她葛妈,小时候她曾经去过我家里,还硬给了我十块钱压岁钱,因此,我总记得她——似乎是黑黑的,瘦瘦的,说话时扯着嗓门,夹着一点外地方言,爽脆极了。
我坐车到了临镇,就按葛妈说的到桥边等她。我给葛妈打了电话后,看见旁边的杂货铺,就七七八八买了一大袋水果;总是不好空手去的。我因为等的无聊,又开始默默的想起事情,方面用眼睛去留意一位黑瘦的,上了年纪的妇女。
“不是碧丫头么?我是你葛妈哟!”不一会,我又听到那爽脆的像嚼着榨菜条一样的语音,可眼前这妇女白百胖胖的,身材很结实,我真吓了一跳。
我说:“葛妈,您越发年轻了,我都认不出了。您倒眼利,一下子认出我来。”
“那当然,你这模样活脱脱就是你妈当年,嘿,这一笑,更好看了。”
葛妈单手接过那袋有点沉的水果,在前引路,我跟在后头,不多久,就到了。这房子很新,葛妈原本住在乡下,这几年才搬到镇上,要给儿子娶媳妇。房子是有三个单间,中间是堂屋,供奉着“天地君亲师”,神案上却早蒙了一层灰。葛妈安排我住在前间,那原本是她儿子小葛住,但后间太暗,因此让小葛去住了。我不好意思起来,本来只住半个月就走,却累得小葛搬来搬去,心里对这没见过的小葛倒有些愧疚。
我房间的窗子正对着庭前的五月桃,茂盛的怒开了一树的花朵,锦绮一样。这景致我是很爱的,我在家的房间正是这般布局,家中那株桃树还是当年妈巴巴的在葛妈这里折了枝回去,插活的。
葛妈为招待我,领我去麻将馆打麻将,我自然不肯,可葛妈又觉的来客了不打牌,是慢怠了我。还是葛伯翻出一副扑克牌来,我们三个,就在堂屋斗起地主来。玩了不多会,从外头走进一个平板头的小伙子,他进来首先瞧见我,一愣挠挠头,嘀咕说:“走错家门了吗?”
我笑了,问:“小葛?”
二
正是春暖花开日,那绯霞一样的桃花开得绚烂,嫩草铺成一地青翠。我是极爱桃花的,比桃花美的花不计其数,可是谁敢像桃花一样拥拥挤挤开满一树?都嫌腻了。
小葛今年十九岁了,皮肤是偏黑的健康色泽,理着短短的平头,青涩的脸上残留稚气。他是葛伯和葛妈的独子,只读了初中,后来又去读了中专的,现在在家里。
葛妈平时没事就爱拉着我唠叨。我是不太喜欢罗嗦的人,通常有人拉着我絮絮叨叨的说,我就不会理人,只随他自言自语。可是我家里的奶奶,也是很唠叨的——假若你让她不唠叨,那她就没事可做了。因此,我对那些上了年纪的妇人爱唠叨,反倒还多了几分亲切。每天办完事回来,和葛妈说说家常,日子倒也过得快。
葛妈总一边切菜一边说:“小葛恁不争气罗!家里就这么一个活宝,花那么多钱给他上学,他都不学好,找不到事做,现在还是吃我们的老本啊!”
“别担心,他还小,大些就懂事了。”
“他还小?都快20了,当年他爸这时候都娶他妈我了!他倒争气,我和他爸让他进军校学习,想他出来后好找事做,哪知他在里面混了一个月,居然说太辛苦,给跑回来了,还说打死都不去!”葛妈说着,用力又快又稳地切着姜,直到剁成姜末。
我笑起来:“男孩子哪个不是这样?我弟弟可比他调皮多了。”
“所以他爸才说,先给他娶媳妇,说是有了责任感,就会自己去找事做了。我们原本住在乡下,多好,种种菜,种种棉花,闲着去茶馆里坐坐,打打麻将,那日子才爽。可他爸说,搬镇上好娶媳妇,这才搬来了。每天吃菜、米,就连用点水都得掏钱,这日子哪有乡下舒坦!”
“镇上路好走啊!去哪里,都方便。”我心里其实有些不以为然,小葛还小呢,葛妈就这么急了。
“说的是。我们那穷旮旮就因为路不好走,一下雨那泥烂的跟咸菜似的,都没有姑娘肯嫁过去。嘿,告诉你,看看我家小葛去了军队才一个多月,可学到不少东西了。前几天让他骑摩托请他爷爷来吃饭,他在里头混惯了,张嘴就说:‘爷,爸让你去我家耍哈子哟!’他爷劈头就给了他一巴掌,说没教养,来了还直向我们投人呢!”
“妈,又讲那事,逢人就讲一遍。”小葛站在门口,一面说,一面拿眼睛偷瞄我。我怕他窘了,就拿了个番茄给他,他接过就夸张的大啃了一口,嘴甜的说:“碧姐姐最好了。”
葛妈切着番茄,笑着对我说:“你别惯着他,惯不得,人来疯!”
实在说,小葛这孩子真是可爱呀!
三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那桃花开的逐渐零落了,可抽出些碧嫩可爱的青芽来,点缀着更显的清新讨喜。院子里的草也凑着热闹疯长,喧嚣的抽出一节一节的茎来。
我总算办完事,原本回去就向葛妈辞行,可在外面好远,就听到葛妈在叫:“臭小子!你到底去不去!我打死你!不肖子!”
平常小葛也时常惹葛妈生气,葛妈气得要打,那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可今天听葛妈的语气,似乎是真气得不轻。我自然不好说回去的话。
葛伯平日总很少话,这时说:“好好说。你打了他,他就听话了?闹的碧姑娘不好意思。”
“棍棒出孝子,不打打他,不长记性。”葛妈气呼呼的,还是把棍子放下了。
葛伯劝住了葛妈,我又急又好笑,领着小葛到厨房,给他拧了条湿毛巾,让他擦擦脸。
“你又怎么气着你妈了?”
“妈让我一起回乡下去给姥爷上坟。我不想去。”
“难道就为这个?”我不信。
“我说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瞧的。”我又好气又好笑,小葛又窘红了脸,小声说:“本来搬镇上以后我年年都没去的。”
吃过晚饭,葛伯照例出去下棋,我去葛妈房里。她还在生气,从做饭到吃饭,她一句话也没说,都不正眼看小葛。
我坐下来,劝说:“葛妈,小葛是男孩子,何况年纪又小,说错了话,您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就别气了。您这样气着,可比打他更让他难受。”
葛妈不做声,可脸色已缓了些,我又说:“我家里也有个幼我两岁的弟弟,可淘气呢!要让我看,小葛可比我弟弟懂事多了。”
葛妈笑:“你别夸他,他哪里懂事了?我不是气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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