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树林
老张带着打下手的陈建国在松树林前后左右端详了小半天,他要找一块最理想的位置立一块大牌子。吴场长反复叮咛,要显眼,要醒目,要老远就能看得见。上书韩市长包抓的示范林牌子一定要让路过的车辆和行人都看得一清二
老张带着打下手的陈建国在松树林前后左右端详了小半天,他要找一块最理想的位置立一块大牌子。吴场长反复叮咛,要显眼,要醒目,要老远就能看得见。上书韩市长包抓的示范林牌子一定要让路过的车辆和行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说他开会回来要亲自检查,明天国家林业局来验收三北防护林工程建设情况,这片林子是必看的。
老张是城中村的农民,地早征完了,靠搬家刷墙倒垃圾鸡零狗碎旁人看不上也不愿意干的杂活养家糊口,这几年托了吴场长的福,把这示范林的活计全包给了他,浇水,除草,上化肥,剪枝,种花,修林子里的石子路,砌边上的水渠,一年从头忙到尾,虽说发不了大财,但在老张看来,自己还算是交上好运了。吴场长说,日常你挣你的钱,示范林这儿有活儿的话,要保证放在第一时间完成。老张谨遵圣旨,一旦手头的活儿有冲突,一律先放下,紧着林场的活儿干。实在不行,再雇几个人弄,几下里都不耽误。老张掂量得来这里头的轻重,最主要的是,林场不欠工钱,只要吴场长验收满意,上面领导看了高兴,会计会很快通知老张开票领钱。老张觉这是自己是时来运转遇到了财神,对吴场长恭敬的五体投地。
这篇松树林是大前年栽上的,是韩市长上任后的第一个造林工程。韩市长是林学院毕业的,对树情有独钟。听吴场长说,他在省林业厅当了多年处长,下到基层当了几年县长、书记,中间正遇上国家号召植树造林再造秀美山川的大政方针,朱镕基的话无疑是一针兴奋剂,?谁剃树的头,我就剃了谁的头。?老本行的韩市长算是人尽其才,也抓住了机遇,在北边几个县搞出了大动静,成了全省的样板,中央台都做了报道。不出几年工夫,他就升到了副市长、市长,前途亮堂的很呢。春上植树,林业局选了市郊迎宾大道直观山坡一面荒草坡作为造林基地,韩市长穿上运动服,戴上白手套,干邦硬正的挖了十几个方方一米的大坑,看着干部把水从洒水车上一桶一桶接下来,注满树坑,渗好,栽上一人多高绿油油的松树。
这些过程老张之所以知道的详细,是他受雇于几个单位,包了人家挖坑的活,一个坑三十块钱,累是累些,但还是有挣头。当时,他也找过政府办赵副主任想包政府这些坑,赵主任礼貌的把他打发了。?韩市长要亲自栽树呢,领导干部要给干部群众带个头,媒体到时候要跟踪报道,肯定不会包给工人干去。?所以老张有幸混在离韩市长不远的人群里挥汗如雨,有机会看到了真人的市长,而不是平时司空见惯的电视图影。他觉得这个市长还行,面相朴实,干活舍得出力,话不多,也不指手画脚,埋头干活,一锨一撅真米实曲,不耍花架子。?要是有这么几个不偷懒的手下,我这老头子就轻松得多了。?老张算是个小工头,但重活累活危险的活,他要是不抻手,没人实打实出力。人心不知道啥时候变得奸猾了。
栽树其实是个长期活,到来年春上,树活了,撩过手,树死了,还要原单位原地补栽,零星几棵树,单位一般都不会再派干部、再动车辆,买工具,吃饭洗澡的花一河滩,大多数是雇民工干。年年跟着这些树讨生活,眼看着半大的松树一年一蹿长得茂盛繁荣郁郁葱葱,钱一张一张的往回拿,老张心不野,觉得很满足。
树换过性以后,四五月天气,雨前后,要给树上碳铵二胺磷肥,酷夏里,给树喷农药除虫。头一年,树行子的荒草要求清除干净,后几年变了,草不准再连根拔掉,要用割草机割,用林场的割草机把乱七八糟的野草修理的平平整整,绿汪汪的草像铺了一张厚实的羊毛毯子,和郁郁葱葱的的松树组成了一幅愉悦的图画。老张在孙子的图画书上看到这样的画儿。他没想到,下苦也能下出舒心惬意来。
老张其实还挣着林场另外一笔小钱,就是接长不接短的照看树林,有没有生虫,有没有树死,有没有人偷盗或者牲口啃吃,包括林子周围有没有乱倒垃圾。老张是个本分人,一辈子没干过投机倒把营营苟且的事坏自己的名声断自己的财路,树没人太动,建筑垃圾倒是发现过几回,给林场报告了,开了拖拉机尽数弄走。因为是市长示范林,经常有上面的领导来检查,林场会在头一天通知老张去收拾。老张细密,不但扫净了林子边的路,连林子里的枯枝败叶也拾掇的干干净净。有一个领导说,示范林栽得好,如果树稀些,像一个标准的高尔夫球场。老张远远地竖起耳朵听。眼里瞅着拿着长筒子相机的记者立起蹴下的拍照。老张就舒服的笑给自己。觉得自己对这个林子的上心就像老婆给孙女穿衣服梳头寻书包一样。
老张和建国把新牌子栽在一个隆起的土坡上,这位置醒目,离老远就能看得见红彤彤的一块。其实,这已经是换第四块牌子了。前三块因为风吹日头晒邵了颜色。吴场长今年特意吩咐,牌子要换个位置,前年的靠近土路,被拉土的拖拉机撞的歪歪斜斜。去年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位置还是不太理想,而且树长的快,牌子底下的字有一点遮挡了。老张叫建国翻过栅栏,到国道上远远的看牌子是不是合适。建国大声喊叫:撩的很,不下车都能看见牌子上的字。老张觉得建国为人有些虚,你又没坐车,怎么知道不下车就能看见字,离得百十米远,牌子上的字又不是老笼。但他没说出口,碎娃家招祸少,社会上磨练磨练就知道瞎好了。
老张如愿的领到了工钱。领钱的时候才知道吴场长要高升了,还听说连韩市长都要提拔了。林场的人涌了一屋子嚷着要吴场长请客,老张在一墙之隔的会计办公室听的清清楚楚。心里就有些难过。谁知道后边来的人用的是自家的亲戚还是邻邻呀,他的好事怕是到头了。他想给吴场长打个招呼,在外头等人都散了,才走进门来。吴场长热情的给老张递烟倒茶,感谢老张做事实在,给他长脸。“老张你放心,我给小魏打个招呼,你办事不躲奸溜滑,林场后头的活还是你的。你放心,小魏是我推荐上去的,韩市长人民主,听我意见哩,他小魏还能不尊重我?再说啦,我还是小魏的领导呢。”老张一时凝噎,激动的不知道说啥好。人说天下官,官官是贪官。挣了林场四年多钱,连吴场长一次饭都没请过,过年拜个年,回来还提的大包小包的。
今年冬天没下雪,但是日头阴冷阴冷的,腊月前搬家的多,年跟前刷墙内粉的多,老吴活稠,没顾不、也不用照看松树林。过罢年,他约莫着活儿开了,该给树阔枝了,早早的磨好了弯刀,拾掇好耙耙,撅头和锨都擦的明晃晃的,一冬天的西北风,松树林也该好好清理了。他这几
版权声明:本文由我本沉默传奇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