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过七号监室的那阵晓风

吹过七号监室的那阵晓风

寒木小说2025-06-13 23:28:36
1、
清晨5点不到,我就醒了,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在这七号监室快三个月了,我也快由“新收犯”变成“老犯”了。这三个月来,我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个噩梦,醒来总是冷汗淋淋。
林晓风悄悄把头探过来:虹姐,你又做恶梦了?我昨晚也做梦了,梦到我妈了,也不知我妈死了没有,反正我爸妈早就不要我这个女儿了,就算我妈病死了,我爸也不会到监狱来给我报丧的。
林晓风自顾自说着:还有那个王蓓莉自杀,死没死痛快,倒害了一大帮子人。我知道虹姐每天拼命干活就想争先进,好上报减刑,是啊,你跟我不一样,你有爸妈在外等着,我却什么指望没有,这个世上我也没个念想了,判15年就15年吧,我也打算把不值钱的身子一辈子交待在这里了……
林晓风总是亲亲热热地叫我虹姐。我却不太搭理她。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我因为轻信所谓的“爱情”,为那个男人挪用了一百多万证券公司资金,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但我骨子里的清高,让我打心眼里瞧不起林晓风之类的女犯们。
林晓风以前因为吸毒罪被判了五年。出去后没过半年,又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十五年,听说她用半瓶硫酸,把一个“花样美男”的俊脸半分钟内变成了“鬼脸”。
我听了头皮直发麻。以后还是离这样的社会渣滓远点好。
监室里有两个人是因为经济犯罪坐牢的。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张安希。
张安希原来在一家银行工作,后来不知怎么的一个跟头栽到这里来了。她和林晓风都早我两年进来。
监狱这些年也搞干部知识化,因此张安希虽然并不是最早一个来监室,但她还是被任命为室长。
我觉得整个监室里,也只有张安希跟我层次相当,所以我对她一直挺友善,但也不能友善得太明显,怕别人说我拍室长马屁捞好处。但张安希,好像并不买我的帐。
林晓风曾对我说:虹姐,你干嘛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啊,不值当。那人,虚伪。我们没文化大老粗,她不用防,但她得防你,你对她的地位有威胁。
林晓风不止一次对我说:虹姐,你与她们不一样,她们是污泥混水,你很干净,从那次你帮王蓓莉的事我就看出来了。
我依旧冷冷的,心想:你别把我带脏了就行。

2、
“林晓风,警告过你多少次了,深更半夜不睡觉,当心我报告马警官扣你分!”
监室长张安希压着嗓门一声厉喝,林晓风嘴里虽然小声嘟囔着,但还是缩进了被子。
张安希话音没落几分钟,起床铃鬼叫一样的响起。5点了。
我们分秒必争地穿衣,将被子叠成四棱四角方方正正的豆腐块,12个人规规矩矩坐在板凳上等狱警来“开封”。
“开封”是行话,就是开监室的门。
监狱里对自杀这件事是严格防范的,因为一旦有犯人自杀成功,从监狱领导到干警,再到其他犯人都要受到处理。领导和干警可能被降职或调离,其他犯人也会“坐连”,失去当年的减刑机会。
王蓓莉虽然自杀未遂,但我们监室的罗干警还是被降职调走了,来了个姓马的干警,是个母夜叉一样的四十多岁胖女人,发威的时候,脸上的横肉一跳一跳的。
背地里我们叫马干警“马夜叉”。
“马夜叉”来“开封”了。一阵门锁的声响之后,室长张安希一声口令“起立”,我们全部“噌”从凳子上直挺挺站起来。“报告马警官,七号监室12名学员集合完毕!”
开封之后,我们排队出去洗漱、上厕所,然后回到监室坐在凳子上吃早饭,所有这些事必须在一小时内完成,所以做什么都火烧屁股一样。
上厕所的时候,大嘴巴黄胡敏咧着她的大嘴揶揄我说:林虹别忘了把肚里那泡水控控干啊,省得等会又吃张室长和马警官的瘪!哈哈哈!
我恼怒地狠狠瞪了黄胡敏一眼,真想朝那一嘴黄板牙抡过去一拳头。
“黄胡敏,闭上你那张臭嘴,找抽是不是?”我还没发作,林晓风忽地过来,挡在我面前:欺负新收,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欺负我试试!
早听说林晓风生得虽不牛高马大,但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主,监室里的其他人都怵她三分,就连室长张安希对她也不太过份。
黄胡敏之所以这样说,是与一个月前王蓓莉的那件事有关。
那时我进来两个月,王蓓莉比我晚进一个月。
女犯们干的活很杂,除了一些手工活,比如打毛衣,做纸袋,折信封之类,再有就是踩缝纫机做衣服这些活儿。虽然看上去不算重活儿,但是活儿量大。每人每天都有限定的“指标”,比如打毛衣,“新收犯”的指标是每两天一件,新收犯指进来不满三个月的人。老犯的指标是每天一件。
一天一件毛衣!我初听这个指标时瞪大了双眼,我记得那年我给我爸打一件毛衣,打打停停,差不多打了半年才打成。我看到林晓风打毛衣时,快得连针都看不见,林晓风说:没办法,逼成这样,打不完就不能睡觉。
要完成这么艰巨的指标,就必须得争分夺秒地干活。像打毛衣、做纸袋等这些活可以在监室坐在凳子上干,要踩缝纫机的活儿就必须在工厂车间里干。
在监室干活的时候,一人一个便桶放在床底下,内急了,就当场解决。
但在工厂里,上厕所很麻烦。厕所门是锁的,要上厕所了,先得报告室长,室长再向上报告,等到批准后,干警打开厕所门,还必须要两人陪同着才能去。
但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赶指标,每个人都害怕被打断。偏偏那天王蓓莉来了例假,肚子痛不舒服,先上了一次厕所了,过了一个多钟头,她又报告说又上厕所。
黄胡敏开始骂骂咧咧了:哪个女人不来那东西,来就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么娇气的大小姐身子,怎么还到这里来啊,该躺在大别墅里享福!室长,刚才陪她去厕所耽误了我很长时间,这下别让我陪了啊!
张安希也不耐烦地说:我说王蓓莉,你消停会行不行,我不去报告马警官了,要去你自己去。
王蓓莉肚子痛加上气愤,脸白一块红一块,虚弱得直喘气。
我看不过去,站起来说:大家都是女人,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呢?
我对王蓓莉说:王蓓莉,我帮你去喊报告,我陪你上厕所!
我的一声报告,没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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