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水晶

红色水晶

前仆后踣小说2025-06-15 14:27:31
曾经有人说割腕自杀的人流出的第一滴血倘若滴到无色水晶上,那么他会在心力衰竭的瞬间明白有关生与死的一切哲学。死,在生之前,一切生之事物在死面前都微不足道,也鄙视了生的一切。当人死去的瞬间,并不会有任何痛苦,会保持一种超然的微笑,很迷人、很迷人,而无色水晶也会因生命最后的血的滋润而变为赤红。

余珍从睡梦中醒来,慵懒地揉揉并不困倦的眼睛,拉开窗帘,撒来的一帘阳光极度温柔地抚摸着余珍滑腻的肌肤,她之所以选择今天,完全是因为今天恰是她与苏原恰在一年前的今天相识。
余珍细心地整理好被子,床单是前日洗过的,有一朵针绣的圣洁的芙蓉从两片青色的荷叶中探出头来,开得有点羞涩的那种,是这张洁白的床单上唯一的点缀,不能说让人看着分外热闹,但却不至于过分的寂寞、单调。余珍望着那朵芙蓉微微笑了笑,探出手去摸那枝芙蓉,分明感受到针线参差却滑腻地从手尖滑去。
她立在床头,弯下腰拿起一个鸭绒枕头,将它靠床支起,再把陪伴了她多年的大笨熊放在枕边,又在枕头下面放了一把锋利的刀子。便歇下,去理那被她弄得有点凌乱的床单,才拿出许多日前备着的无色水晶,均匀地撒在床上,她认真地撒,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等到床上铺满一层大小不一剔透的水晶后她才微笑着走进浴室。
这些事使她一直忙到九点多。阳光从窗外斜射而入,强烈的光中见不到一粒极细的尘土飞扬,书桌上放着的还是那本诗集,而房门却是紧紧地锁着。余珍正在沐浴。热的水汽白雾弥漫,充满了浴室的整个空间,她平静地往自己的身上一遍一遍地搓沐浴露,每一寸肌肤都经过她修长的手指无数次自怜地抚摸,许久,直到汽水在四壁汇集,汇流到墙角,她才擦干身子料理头发。
她光着身子爬到床上,支起身子坐着,背刚好靠在支起的鸭绒枕头上,与磕得她有点痛的水晶相比,背部的鸭绒枕头舒服多了,不过这没有关系,因为一切即将结束。柔顺长直的头发顺势从头顶泻下,铺展在枕头周围。
余珍微笑了一下,这一切完全符合自己最后的小小的心意,于是从枕下摸出那把刚才藏好的刀,极快。她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已经想过千万遍的割腕动作,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睁开双眼,绝无犹豫地在自己的左腕上划下一道深深的痕,刀随着手的摆动,掉落到地上,“吭”的一声就安静了,剩下的只剩宁谧。
殷红的血带着特有的腥味溅到水晶上,余珍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这倒不是怕一切即将结束,生尚且不惧,死亦何惮,这超脱一切的死。眉头很快舒展开来,而思想在这个时候却按照自己当初所设想的一样,洪水般涌来,来得是如此的猛烈、如此的顺畅,像瀑布泻下。而这欢畅的思潮来自于二零零七年五月十三日、零七年十一月四日、零八年五月三日和零八年五月八日,每一个日子都与苏原有关,还有月华,清晰,以至于余珍怀疑这四天的事怎么会都在昨天发生呢?可明明有些是一年前的事了。

零七年五月十三日,初夏的季节,学校的树木、青草都疯也似的长。周日,对于这所大学的学生来说就是用来好好的玩的,工作日尚且耍着过,何况是周末呢?自然余珍也不例外。
临近中午的阳光温柔地撒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熨帖每一个毛孔,舒服至极。余珍带了好些喜欢的诗稿在湖边诵读,完全沉醉于大师们营造的轻松的氛围中,以至于忘记了身边的一切,而这一切只有用祥和能够概括。
一阵和煦的风吹来,扰乱了柳丝,同时也胡乱地翻起那一页一页的诗稿。打印着诗歌的纸像一个个顽皮的孩子,从长凳上偷偷地溜了下来,翩翩翻翻,凌乱地盖满了一片青草地。
“啪”一张A4纸轻轻地缠住了苏原跷起的小腿,微风下翕动的纸颤巍巍地作响,苏原一脸迷茫地抬起头看到小腿上缠着一张纸,笑了一下,心想正好需要一张打草稿的纸呢,碰巧就来了一张,呵呵!拾起那张纸,并不急于在上面写下靠在椅子上时想象的小说的梗概,而是认真地看这上面一行一行的短句子:
我能否将你比作夏天?你比夏天更美丽温婉。狂风将五月的蓓蕾凋残,夏日的勾留何其短暂。休恋那丽日当空,转眼会云雾迷蒙。休叹那百花飘零,催折于无常的天命。唯有你永恒的夏日常新,你的美貌亦毫发无损。
从来不读诗的苏原的心却被这几句诗吸引住了,多么迷人的诗句,不觉想象出狂风的夏日暴雨将蓓蕾凋残,入了迷。真正被诗句醉死的还是十米开外的余珍,身体一动不动,眼睛逐渐湿润。从诗中醒来的苏原抬起头向四周望了望,除了一地的纸片,还有一个女孩沉醉的背影和女孩身边仍被风吹散的诗稿。苏原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喂”,不为所动,苏原似乎明白了什么,呵呵,还有比自己沉醉在文字里更深的“痴人”。于是放下腿上的笔和本子,蹲着捡那一页一页被风吹散的诗稿。
余珍从幻境中醒过来,叹了口气,顺手去捞身边先前放好的一叠诗稿,没有捞着,有点不相信又有点紧张地转过头去看先前明明放在那里的诗稿,一惊非同小可。回头见到正蹲在草地上认真地捡诗稿的男孩,蹲着走路略现出企鹅般的笨拙、滑稽,手中捏着的一页诗稿就飞走了,等她反应过来去追时,那一页已经飞到了石堤下的湖中,气愤,却也无奈地朝捡起最后一页诗稿的男孩走去。
余珍甜甜地说:“谢谢你!”苏原并不接话,从手里捏着的一叠诗稿中抽出曾附着在他小腿上的那页诗稿道:“唔……你写的?很有感觉。”流露出满眼的景仰,以至脸也微红。余珍仔细地打量眼前站着的这个男孩,有点滑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说:“不是我写的,是威廉?莎士比亚写的,我要是能够写出这样好的诗,肯定,你也就会认识我了。”苏原的脸瞬间红透了。
苏原像是又想起了要问什么的,镇定了一下问:“这首诗还有一部分呢?”余珍用手指着堤岸下的湖说:“叻,那里。”苏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有一张纸浮在水面上,随波荡漾。苏原把诗稿推给她,就坐在草地上脱鞋子。余珍赶紧说:“不要紧,我再去打印好了。”说完看着苏原。苏原一愣,拿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这个女孩,良久,方说:“没事,我想看看,写得太有感觉了,太有感觉了。”不知道怎样赞叹一首好诗的苏原只有一个劲的重复“太有感觉了”,余珍才觉得自己似乎是很激动,别人并没有说给自己捡的呀,因此脸也红了,不再做声,任由眼前的男孩涉足湖中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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