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媒
一虽然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我还会时不时地想起。每每想起时,我都会先骂杨四,然后再骂自己。我骂杨四:你这个王八蛋,除了吃、喝、吸,你就不能做个正人君子?你这个卑鄙小人,何必那样地骗吃、骗喝、骗吸,
一虽然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我还会时不时地想起。每每想起时,我都会先骂杨四,然后再骂自己。我骂杨四:你这个王八蛋,除了吃、喝、吸,你就不能做个正人君子?你这个卑鄙小人,何必那样地骗吃、骗喝、骗吸,直接明说了,难道我还不请你吃喝吸?我骂我自己:你这个小肚鸡肠之人,为了烟酒却起了害人之心,险些要了别人的小命,一点肚量都没有,简直就是个小人。
那年,我第四次失恋。与前三次一样,好不容易让人牵上线挂上钩,就被那个女人给“抛弃”了。四次失恋都是同样的原因:这个小子长得像根电线杆儿,瘦不拉唧儿的,且满口脏话。从那次失恋后,至我遇到我第一个媒人杨四,我整日与烟酒做伴,喝得昏昏沉沉,搞得得我的房间里到处是“秽物”,一塌糊涂,乌烟瘴气。
当时,我二十七岁,在我第四次失恋以前,我的恋爱是自由的。对于我的恋爱,我的父母及长辈极少对我出谋划策,挑三拣四,对我放任自流,但我的第四次失败后,他们改变了做法和想法,他们认为我不是找媳妇儿的高手,简直是个超级大笨蛋,于是他们强行干涉我的生活,非要以农村的礼节和习俗,来为我搭建一个“窝儿”不可。对于长辈们的行为,我便顺水推舟认可和接受了。因为,我每当看到成双成对的夫妇或恋人时,心里极不是滋味儿,我时常感到孤独,也想尽快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尽快搭建一个“窝儿”,这也是我整日迷于烟酒的原因。我这样说的话,读者们肯定会说我这个人是个没出息的“想老婆狂”。其实不然,我是农村人,农村人在成家立业方面是极为“先进”的,如果哪个人到了我这样的年纪还没安个“窝儿”的话,女的会被别人说挑三拣四,没事儿找茬;男的会被别人说成窝囊废,熊包一个;那种风凉话和看笑话的嘴脸,能将一个很坚强的人给整趴下──寻找地缝儿。一个人所受的不公平待遇,同样也会波及到他的家人,父母的脸上更是无光,因为他们的“任务”搁浅了,落后了。农村人爱把“任务”两字挂在嘴边,他们把孝顺长辈,送长辈入土称为任务;把教育儿女,帮儿女成家立业也说成是任务。我的父母特想完成对晚辈所负的任务,因为我父亲儿时的玩伴早在几年就已经完成了,我的父母落后了,再不对我的事插上一脚的话,在村子里的风凉话面前,他们是很没面子的。农村人爱把面子放在首位,看的比啥都重。杨四就是因为把面子看的太重,以至于把头上给弄了个“三角坑”的。“三角坑”──就是我的杰作。
二
我失恋后,我的长辈为我的终身大事而动员了全部亲戚,但众人忙活了二十多天,只得以摇头叹息告一段落──找不到与我年龄相仿的姑娘﹗我失恋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我和我的父母都在默默地看电视。忽然,我家的电话机响了,父亲接过电话只“嗯”了一声,便叫上我,与他一起去我二叔家。我的二叔在我们村的东边的乡政府门前购买了一座商品楼,开了家商店,离我家有二里地远。
我和父亲一进门,就受到我的二叔和二婶儿的热烈欢迎,他们又是倒茶又是开饮料。
“老二,”父亲说,“到底啥事儿?瞧你那高兴的样子,就像喝了糖水。”
“哈哈,”二叔笑道,“事情终于有音儿了﹗代村儿咱三老表给小非找了个媒人,媒人一会儿就到。”
“哪儿地方的媒人?”父亲问道。
“老三他村儿里的人,”二叔说,“叫杨四,他和老三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儿。”
“杨四,杨四……”父亲边念叨边皱起眉头,“没听说过这个人。”
“听说以前也跑大媒,”二婶儿笑道,“前几年倒也撮合了好几对。”
“他管不管用呀?”父亲吧嗒一下嘴,“也不知道他做事咋样。”
“老三介绍的人,应该不会错。”二叔笑道。
“黄非,”二婶儿瞅着我说,“也别挑剔,要是这个媒人说的这个妮儿,大差不差的话,就定下来算球。”
我点了点头,说:“这次我听大人的,你们咋说,我咋做就是。”
“那就中,”二叔说,“在外面谈的小妮儿没有在家定的保准儿,外面的稍微弄不好就跑了,在家定的这个,都在咱这一片儿,你说她能跑哪儿?”
“这次……”
一串儿摩托车的鸣笛声打断了父亲的话。我的长辈们向外迎去。我站着没有动,并不是我懂礼节,杨四给我的第一眼,让我打心底里恶心他。我的长辈们簇拥着一个身高不足1.55米的中年秃顶,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商店里。
“四弟,”父亲指着我笑着说,“这就是俺的儿子,黄非。”
秃顶媒人用他那双蛤蟆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黄非,妥﹗我记住了。长的还算不赖,就是太瘦。”他那嘴里的黄牙除了两颗上门牙比较完整以外,其余的要么烂了个豁口,要么烂了一半。
“黄非,”父亲说,“这个就是你三表叔介绍的媒人──杨四儿。还不快给你四叔让烟。”
虽然我对他认生,且心中有些瞧不起他,但为了能及早搭建我的“窝儿”,我还是叫了他一声四叔,敬上一根烟。
“黄非,”父亲继续说,“站直身,让你四叔看仔细。”
“咦,大哥,”蛤蟆眼媒人说,“这还用得着仔细看?一看俺侄儿就是个利索人。”
“还是仔细看看吧,”二叔说,“看仔细了到女方家好细说。”
“说的也是。”烂牙媒人嘿嘿笑着,张着一张恶心的嘴,又将我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四弟,”父亲说,“您就看着张罗吧,咱也不要求女孩儿多漂亮,大差不差就中。”
“事成之后给你掂一条大红鲤鱼。”二婶儿笑道。
“好烟好酒伺候。”二叔笑道。
“放心,”豁嘴媒人嘴一咧,脖子一梗,接着拍着胸脯继续说,“一切包在我身上,给俺侄儿跑腿──我乐意﹗给俺侄儿说媒──那是俺俩的缘分﹗能吃上俺侄儿的鲤鱼──那是我的福﹗”话音是落了,但他那一只袖上露着棉絮的绿色老军大衣所振出的飞尘没有落,仍飘荡在他那满脸麻子的马面脸前。
二婶儿“哎”了一声,笑道:“可不能光说大话呀。”
“二嫂,”马面脸媒人抽了一个声音很大的响鼻,“咱就不会说大话,咱有啥说啥,像说媒这种事儿更不能夸海口。”他擤了两下鼻子,“咱……”他那左边压塌的鼻孔好像是堵塞了,他又擤了一下鼻子,“咱从来就是实话实说,从不欺骗男女双方。”
“那你要是真骗俺咋弄?”二婶儿笑着问道。
塌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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