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动物性格

人的动物性格

攘袪杂文2025-05-31 10:44:57
一般文学家主要是研究人文的,研究自然的少,研究动物的更少。但是,学理科出身的文豪却有着优势,他们往往不仅熟悉人世的风情,也暗熟动物的习性。比如鲁迅,他在《狂人日记》中就十分精确地概括了几种动物的性格:
一般文学家主要是研究人文的,研究自然的少,研究动物的更少。但是,学理科出身的文豪却有着优势,他们往往不仅熟悉人世的风情,也暗熟动物的习性。比如鲁迅,他在《狂人日记》中就十分精确地概括了几种动物的性格:“狮子式的凶心,兔子的怯弱,狐狸的狡猾,……”也许是因为害怕小说的文字偏离主题吧,他用省略号很省去了一些别的动物的性格。当然,只要我们不是狂人,头脑还正常,我们就明白鲁迅写的这些动物的性格,实际是在影射人类的灵魂。可是,鲁迅如以为人的性格应该与动物的性格有别,那就错了,因为人本来就是动物,虽然穿了文明的外衣,骨骼和肉体里却还装着野蛮的攻击性。
狮子式的凶心在于捕食动物和人类,甚至是自己的同类。君不见那草原上奔走的雄狮,饥饿时,它就捕食斑马和角羚;而有了霸占领地的野心、争夺雌性的欲望时,它就会奋一身之力赶走狮群的首领,屠杀别人的遗孤。狮子用血腥气换来家族的兴旺,用屠杀换来群落的繁荣。凶心让人胆寒,野性让人心惊胆战。而我们却似乎并不怕狮子,我们反倒热爱狮子,甚至将狮子作为我们崇奉的神像。原始的部落有崇狮的,现代文明的国度里,也有将狮子的图象作为国家性格的象征的。我们无意当中就自认了人类凶心的存在,我们也正是用狮子式的凶心在鼓动民众的攻击性意识,所以我们看到,凡是以狮子为威武的民族都具有强烈的攻击性。
但是,如兔子一般的小动物,生而温顺友好,既不与别的动物为敌,又不捡别的动物便宜,自力更生,谨小慎微,但却往往成为别人的猎物。狮子自然要猎杀它,老虎也要猎杀它,豺狼狐狸都会将它当作美食,就是天空中那些强悍的猎鹰,也不放过这些弱小的生命。兔子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奔跑或躲藏,看见强敌到来,往往先被惊吓而失去理智了。人虽然有狮子的凶心,但那是面对弱小的时候表露出的性格,人是欺善怕恶、欺软怕硬的两面性动物,反过来他们面对着比自己高大而凶狂的力量时,他们就怯懦了,退避了。难怪人类在别的动物之前,学会了隐藏自己,由已有地球生命来看,也只有人类学会了修建坚固的防御工事,现代人以为那是人类智慧的表现,其实不过是怯弱的表现,是惶恐之后生出的躲藏计谋。
人类既凶残又胆怯,所以就将自身的演变投注到了头脑的进化来,我们便自然地崇奉狐狸式的狡猾。有一个寓言故事是表现狐狸的狡猾的。狐狸见一只乌鸦衔着一块肉站在树上,它很想得到这一块肉,便夸奖乌鸦相貌美丽,就是不能唱一腔好歌。这乌鸦也没有自知之明,竟然张口就唱了起来。结果乌鸦到嘴的肥肉丢了,狐狸以狡猾的手段抢去了别人的好处。这狐狸也够有脑筋的,知道抓住别人的短处,抢走别人的食物。其实,与狐狸相比,人类的头脑更加狡猾,人和狐狸一样是既贪婪凶狠又胆小怯弱的动物,所以就成天挖空心思去算计别人,不同的是,人类算计别人还不会让人发现,甚至将你弄了个半死,你还会感激别人的恩德。狐狸不会将自己的计谋编成书以教导子女或者赚取稿酬,而人类还要将计谋明目张胆地写成兵法,既相互教授,还留传后代子孙。所以,人类远比狐狸狡猾阴险,难怪俗语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人的动物性格实在不少,可以说动物有的,人身上就有,但动物没有的德性在人类的灵魂中还更多,比如虚伪短视、厚颜无耻、自虐自残、愚蠢迟钝等。上天在创造生命的时候,赋予别的生命是单一化的性格,而对人类并不是这样,他赋予人类的是成对称性的多元化性格,他赋予人类的动物性格太多了,他将人类制作成了奇形怪状的怪物,所以有些人你无法分辨清楚他是正人君子,还是卑鄙小人。人类也是上帝的杰作,他是最有感情同时又最凶残的动物,也是最勇猛又最怯弱的动物。说到底,最可怕的还是这一点,人类既是最狡猾的动物,又是最愚蠢的动物。狐狸式的狡猾再加上猪猡式的愚蠢,完全足以使人类成为最可怕的动物。
如今,文明每天都在进步,而来自人类自身的威胁却越来越大,我们在创造文明的同时又毁灭着文明,我们在拓展着生存空间的同时又在压缩自己的生存空间。我们的文明史就是我们动物性格的进化史,我们并不曾创造什么,也不曾丢弃什么,我们还保持着野蛮时代一切动物性格,又在不断产生着新的动物性格。就如狂人所言,我们还在相互吞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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